你問我,什么時候我會痛啊?
痛苦不再來。 ——題記
剛放學的你,活蹦亂跳地跑回家來,拿著一張滿分的卷子,迫不及待地遞給我看。我說:“嗯,不錯不錯,努力加油!”你說:“哥哥真好!”笑著跑出我房間。“喲,拿100分啦。好,好……繼續努力!”隱隱約約能聽到門外的一些聲音。
你只是一個二年級的小男孩,不懂事,這么一點小成績,自然就覺得開心了。
當我搶掉你手中的遙控器,把卡通頻道換作體育頻道,你居然狡猾地哭鬧著對母親說:“媽媽,媽媽,哥哥欺負我!”勝利傾向你那一邊,我也不介意。當你把我辛辛苦苦熬夜寫好的千多字的作文拿來折飛機時,我大聲地罵你一兩句,也希望你不會介意。相信你也不介意。
這一切一切的畫面總在腦海中浮現,看見你此時此刻蒼白憔悴的面孔,莫名的悲傷淹沒到我胸前。身旁母親不斷的哭聲更使我感到悲愴。
拿到這張灰白的診定書,上面印刷體的字使我雙眼模糊。
胃癌(晚期),估計剩余壽命,二十日至兩個月。
我總在詰問自己,“我到底有沒有看錯”,或是“有沒有拿錯別人的”。
灰白的紙印著不可磨滅的事實。雙眼再次朦朧。
你躺在病床上的時候,我想著,要在這么短的時間里,帶你去什么地方玩,去看看哪里的景物,去拜訪哪一個親戚。
可是,已經無補于事了,不是嗎?我心想。
又再次回憶起不久前的事。我剛給你買了個冰淇淋,你居然一下子就把冰淇淋給摔地上了,我瞪了你一眼,然后拉著你的手,扯著扯著就回到家了,即使回到家,你也照樣喊著“冰淇淋!我要冰淇淋!我就要!”我沒有理睬。
現在,我有一種沖動,想要買一整箱冰淇淋給你吃。然而我沒有買,灰白色的紙給出了最佳的理由。淚水奪眶而出。
你好像醒了。我問你:“要喝水么?”你搖搖頭說:“我不渴。”“你餓么?”你又搖了搖頭。
我站了起來,說:“我去找醫生來。”“不,我要你陪在身邊。一個人,我害怕。”“嗯。好!”
我坐了下來。
“還疼么?”“不疼了。我什么時候會疼?”
我笑了笑說:“傻瓜,誰知道……不,不會再疼了。”“真的嗎?”你那眼神使我慌亂。我點點頭,擦拭眼角的淚。我發覺你那雙眼睛好像總在看著我,為什么?
“哥哥,你哭了,為什么要哭?”“哥哥沒有哭。哥哥太高興了,你一點事也沒有,真替你開心,可愛的弟弟。”“我真的沒事嗎?不要騙我噢!”“傻弟弟,沒有騙你!”你露出無邪的笑容。
我的臉笑了,可我的心在抽泣。
這幾天,我不斷帶你四處去玩耍,你感到快樂么?
快樂能消滅痛楚么?肯定不能。可是你表現得好像是“能”。你把最活潑開朗的一面給了我,卻把痛苦不堪的一面留給自己,這樣做又何苦呢?
也許不應該跟你說:“不會再疼。”可我卻無可奈何啊。我無法把事實告訴你,只因為我是你哥,我對你有感情,深厚的感情啊。
請你原諒我,弟弟。
不管何時何地。
記住,痛苦不再來。